岑聿礼听到安欢颜这个名字，转头看向叶长明。

他这才意识到姜黎黎之所以出现在这里，是被威胁了。

“药呢？”姜黎黎语声平静到漠然，“今天要我过来的目的，不就是下药吗？酒我都倒好了。”

包间内鸦雀无声。

原本看热闹的人诡异沉默着。

叶长明还以为是岑聿礼告诉了姜黎黎，用腿撞了撞身旁的岑聿礼：“聿礼哥不会是心疼了吧？”

见岑聿礼只盯盯望着姜黎黎不吭声，叶长明干脆拿起岑聿礼面前的小瓶子，走到姜黎黎身边，将药粉倒进杯中筷子搅拌片刻。

“姜小姐，这是真话药！喝了我们聿礼哥有问题问你。”

真话药？

如果不是姜黎黎在医院无意间听到岑聿礼和叶长明的对话，如果不是他们千方百计的让她过来。

她还就真信了。

姜黎黎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，问岑聿礼：“我喝过之后，别再为难安姨和安欢颜了。”

岑聿礼应声：“好。”

姜黎黎颔首，辛辣的液体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灼烧食管，灼烧她的心。

岑聿礼26岁生日那天，姜黎黎选择放弃岑聿礼。

今天，姜黎黎选择在心底，杀死那个深爱岑聿礼的自己。

放下杯子，她扶住圆桌边缘：“问吧。”

“姜小姐别着急，这药喝下后十分钟起效。”叶长明替姜黎黎拉开椅子，又贴心替她倒了杯果汁，“喝口果汁压压酒气，一会儿聿礼哥问完，谢少应该就能到，正好送姜小姐回去。”

让谢子怀过来，是为了计划着让她和谢子怀上床吧。

她面色平静，在安静的包厢内坐下。

很快，药起效了。

姜黎黎面泛红陀，双手死死扣着掌心。

看了眼钟表，时间已到，她嘶哑着嗓音开口：“时间到了，问吧。”

“姜黎黎。”故作从容靠在椅背上的岑聿礼凝视她，声线清冽，“那天晚上我和你做了吗？”

“你是希望我和你做了，还是没做？”姜黎黎反问。

“回答我！”

迎上岑聿礼深邃冷漠的视线，她开口，斩钉截铁：“没有，我可以走了吗？”

燥热汹涌地从全身蔓延开，被澎湃强烈的空虚感席卷，姜黎黎全身发软有些坐不住。

“等下！别急别急！”窦语初的表弟拿起手机，点开拍摄视频，“不好意思姜小姐，我刚没录，这是要给我姐看的，麻烦您再说一遍。”

“我和岑聿礼被下药那天晚上，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。”姜黎黎转向叶长明的镜头，“因为，岑聿礼拥着我，喊的是窦语初的名字。”

手机屏幕中，可以清楚地看到姜黎黎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水雾蒙蒙一阵阵迷离，显然神智已经快要被药物控制。

叶长明唇角勾起，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清瘦身影，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。

说完，她扶着桌子边缘起身。

“坐下！等谢子怀过来，让他送你回去。”岑聿礼烦躁道。

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，姜黎黎眼泪一下涌了出来，语速慢得像在压抑什么：“岑聿礼，我发誓，这辈子我再纠缠你哪怕一次，就永远被困在姜家村！死都不能离开！”

她较劲般不肯开口求饶，死死克制不住颤抖，抬眸看向表情淡漠的岑聿礼，问：“这么说，能让我自己走吗？”

明知道岑聿礼和窦语初的表弟胁迫她来这里的目的，就是让她和谢子怀睡。

可她还是对岑聿礼的人性，抱有一丝期待。

“你在倔什么？”岑聿礼语声冰冷，“你住的那个鬼地方路灯都没有，不让人送你是想出事？”

姜黎黎这辈子最大的梦魇就是姜家村，岑聿礼哪怕已经失忆也知道。

就是因为知道，而且在姜黎黎喝了真话药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，他才更火大。

眩晕和恍惚之感侵袭，好似有无数只蚂蚁钻进她的骨缝。

姜黎黎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。

她大脑开始混沌，但还是记得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她的狼狈，几乎是下意识扶着椅子，往门口走。

岑聿礼眸色猛地沉了下来，他长腿踹开椅子，三步并作两步拽住姜黎黎的胳膊，把人扯到跟前。

“姜黎黎！”

在看到姜黎黎脸上泪水那一刻，岑聿礼心脏如被人紧紧抓住，顿时哑火。

他喉头翻滚，看出姜黎黎的不舒坦，又不愿放下姿态，开口：“你还欠我一个愿望，这是最后一个，让人送你回去。”

原本被姜黎黎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某种情绪，随着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强烈。

她眸光黯淡了下来，指甲陷入掌心嫩肉。

体温明明高得骇人，可姜黎黎却觉得……遍体生寒。

她望着岑聿礼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颜，想起他18岁生日双眸明亮望着她说，要把两个愿望留着，不论什么时候说出来，她都必须帮他实现时的意气风发。

这个愿望果然和她有关，但她没想到是这么用的。

非要，她和别人睡了才行？

姜黎黎闭了闭眼，再睁开，除了红血丝外看不出任何情绪，她只几不可察的笑了声，道：“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确信，我不会再缠着你的话，如你所愿。”

从醒来到现在，她对岑聿礼失望再失望……

她不知道岑聿礼是后来变成了这个样子，还是岑聿礼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
许是从前，她对岑聿礼的滤镜太厚，她对岑聿礼的爱，让她无法正确看待岑聿礼这个人。

她可能从来都不了解岑聿礼。

姜黎黎甩开岑聿礼攥着她的手。

巨大的空虚感袭来，她酸软的双腿支撑不住向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。

掐着掌心那点子疼痛，已经不能缓解她的空虚和煎熬。

药效比姜黎黎预计的来得更猛烈，要将她掏空般。

“哎呀呀！姜小姐这是怎么了！”窦语初的表弟赶在岑聿礼之前将姜黎黎扶起，同岑聿礼道，聿礼哥，既然姜小姐不想让谢少送，那我送姜小姐下楼打车吧！”

岑聿礼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皱眉颔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