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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传承发展百人谈(90)丨让蕴含精深文化内涵的川剧深入当代大众生活——专访四川省文联主席、四川省川剧院院长陈智林

2025-07-17 08:1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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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智林,四川省文联主席、四川省川剧院院长,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,一级演员,先后两次荣获中国戏剧梅花奖,并获文华表演奖、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奖等。

曾在《巴山秀才》《易胆大》《草民宋士杰》《草鞋县令》《梦回东坡》等作品中,成功塑造秀才孟登科、名优易胆大、书吏宋士杰、县令纪大奎、名士苏轼等令观众印象深刻的人物形象。

●川剧没有理由拒绝接受新事物,我们川剧人更没有理由拒绝创新

●川剧与交响乐融合共演、戏歌《定风波》唱响春节戏曲晚会、川剧融入游戏动漫领域等,一系列尝试让戏迷耳目一新

●中国戏曲一直传承演绎到今天,川剧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颗璀璨明珠,是多彩巴蜀文化的重要代表,拥有无穷的魅力

●川剧传承发展,没有捷径,没有弯道超车,更不能另起炉灶,就是脚踏实地、心无旁骛

●我们的“今天”,就是明天的“传统”。今天的我们,也是从昨天的厚重积淀基础上开展探索、延伸的

川观新闻记者 郑志浩 摄影 吴枫

“我深切地感到,我已经离不开川剧,川剧也离不开我。”在接受记者采访时,标志性的月牙笑眼浮现在陈智林的面庞上。细腻传神的眼神,让人仿佛看到他在舞台上的表演情景。

在舞台上,陈智林的儒雅风度与情感张力并存,唱腔兼具浑厚磁性与舒展自如的特点,精准传递复杂角色的内心世界。在舞台外,他长期任职院团管理岗位和高校教育岗位,经历高光和低谷,也看到阳光与机遇。

那一句“川剧也离不开我”并非戏言,而是他与川剧结缘至深的恳切心声。从艺40多年,川剧给了陈智林无数喜怒哀乐。从四川开剧种保护之先河发出“振兴川剧”的号召,到川剧探索性剧目的接连涌现,再到川渝两地携手开展川剧保护传承立法,陈智林都是这些重要事件、节点的见证者乃至推动者。

2025年7月,陈智林在接受四川日报全媒体“文化传承发展百人谈”大型人文融媒报道记者专访中,娓娓诉说对川剧过往发展的深刻思考与未来展望。他坚定地认为,一代又一代的川剧人将在舞台上继续演绎百态人生,让蕴含精深文化内涵的川剧深入当代大众生活,接力书写川剧振兴的篇章。

陈智林(左)和川观新闻记者

半路出家的“偏科少年”

每当谈起与川剧结缘的往事,陈智林的嘴里总是连连蹦出“戏剧性”“阴差阳错”这些词。“我不是梨园世家出身,就是‘半路出家’。在15岁前,别说是川剧,任何戏剧形式都没有接触过。”

15岁那年,是陈智林命运的转折点。

1979年,四川省川剧院排演《卧虎令》。“我跟同学偶然看了一场《卧虎令》,是第一次走进剧场,主演是著名艺术家杨昌林老师。”当年,陈智林买了一张“戏剧人生里决定性的一张票”。看完《卧虎令》后,陈智林被演员灵动的表演和内容深度所震撼,决心要从文化生转向专业川剧演员。

就在前一年的1978年春,邓小平到四川,工作之余在成都观看了川剧演出,让川剧界振奋不已。1982年,四川发出“振兴川剧”的号召,做好川剧“抢救、继承、改革、发展”(即振兴川剧“八字方针”)工作,在全国开剧种保护之先河。

陈智林在这一时期进入川剧界,成为身体力行的参与者。“因为一场戏,我对川剧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。我的从艺经历,就是这么简单。”陈智林说。

陈智林《卧虎令》剧照(资料图)

杨昌林曾笑言,《卧虎令》“害”了两个人,一位是与之喜结良缘的夫人娄安玉,另一位则是因此着迷川剧的陈智林。一迷上川剧,就“害”得“半路出家”的陈智林付出了远超预料的辛劳。

1979年,四川省川剧学校(现为四川艺术职业学院)招生,陈智林陪同学去报名。结果,他却被惜才的学校录取了。“偏科”严重的陈智林,面试的时候有一副“金嗓子”,但梆硬的身段被老师点评为“锄头腿”。

“我的腰、腿基本成形了,错过了练童子功的最佳时机,这是最大的难题。”陈智林回忆,没有受过基本功训练,身体僵硬的他只能下笨功夫、苦功夫,每天在练功房待到晚上11点多才回去睡觉,第二天凌晨4点半起来继续练。

当时为追赶同学立下的高强度作息时间,至今依然是陈智林的生物钟。“我后来转到行政管理、高校岗位,都是早早到岗,从来没迟到过。”

“梅开二度”的厚积薄发

刻苦的训练,让陈智林的基本功短板逐渐被补齐。扮相俊秀,嗓音洪亮清脆、高低有度的特质,让他崭露头角。

1986年,被分配到攀枝花的陈智林,在四川省川剧青少年比赛中表现亮眼。这个年轻的演员在川内名气越来越大,被四川省川剧院看中并调到院里。随后,他参加了1989年赴东欧的川剧巡演。

无意间,陈智林开启首度“摘梅”之旅。“第一次拿到梅花奖,可以说是国外开花、国内结果,是无心插柳的结果。”陈智林清楚地记得,东欧演出回国是1989年12月,从北京回成都的火车票不好买,要在北京逗留。当时的四川省文化厅领导提出,为陈智林在北京举办专场演出,冲击我国戏剧表演最高荣誉——梅花奖。

3场戏演下来,陈智林一鸣惊人。《托国入吴》《摘红梅》《望娘滩》中3个迥然不同的角色,陈智林演绎得游刃有余。特别是在《托国入吴》中,一段长达50多句的核心唱段,要抒发越王勾践作为一国之君的丧国之痛与誓雪国耻的悲壮激情。陈智林的演唱一字一珠,如行云流水,声惊四座。1990年,陈智林摘得梅花奖。

《草鞋县令》剧照(资料图)

攀登艺术殿堂的脚步没有停下。

2002年,为重新塑造《巴山秀才》中瘦而高、迂而酸的孟登科,中年发福的陈智林,从投入排练到首演,仅仅50天,体重就减掉26斤。凭借该剧,2004年,陈智林再获梅花奖。

在业内看来,陈智林的表演特点在于对复杂角色独到而充分的演绎。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收录的有关陈智林的评价是这样的:“唱腔瓷实浑厚,舒卷自如,声情并茂,形成了独特的川剧‘陈派’小生表演艺术流派。”

实际上,善于化用传统程式和提炼生活动作刻画人物的陈智林,表演风格远不止小生可以囊括。

《夕照祁山》里的花脸、《易胆大》里的武生、《望娘滩》里的短打武生、《巴山秀才》里的老生、《柳荫记》中的小生等,舞台上的他全能多变,表演细腻传神,声腔起伏变化,用清新悦耳之韵塑造性格各异的舞台艺术形象。

“回顾自己的演艺生涯,可以说没有愧对任何一个演过的角色,不仅自我要求完成了、到位了,还要追求完美。”陈智林这样强调对角色演绎的极致追求。

最让陈智林感到堪称完美的角色演绎,当属《巴山秀才》中的孟登科。从唯唯诺诺、胆小如鼠的老秀才,到勇敢智慧、为民请命的勇士,陈智林为塑造这一多面立体的角色,加入了诸多表演创造的细节,如皇榜高中、拜见钦差时的转扇,打官腔时模仿的“京片子”,让这出“含泪的喜剧、带笑的悲剧”深入人心。

在陈智林看来,舞台上的角色演绎,表面上是演员个体的表达,但根本的生命力在于扎根现实土壤的沉淀。

在出演《巴山秀才》前,陈智林有两年被下派达州渠县担任副县长的经历,而且是分管教科文领域的副县长。“不是单纯意义的协助工作,而是真正在一线干了两年,接触了大大小小学校里的基层工作者,将他们的神态、语气、语调融入其中,才有了秀才孟登科的形象。”

陈智林主演的川剧《巴山秀才》剧照。四川省川剧院提供

青年才俊的“同路长辈”

担任四川省文联主席、四川省川剧院院长,还有长期在四川艺术职业学院任职院长的经历,表演、管理、育人等多方面的履历,足以让陈智林在川剧界获得“掌门人”的称呼。但对陈智林而言,他更愿意被唤作“同路人”,是和川剧青年才俊共同奔走的同路长辈。

2014年底转任四川艺术职业学院院长,到2023年,陈智林这一阶段的工作重心偏向幕后育人。“人才是振兴川剧的灵魂,传承川剧在源头上就是要护住人才。只有按照社会的需要进行培养,才能吸引更多想来学习川剧的人。”陈智林到这座川剧人才培养的大本营,带来了更贴近一线的实践经验,也让川剧人才梯队的严峻形势大为改观。

当时的学院内,原本的川剧专业式微,只有13个学生。作为院长,陈智林重视学生的“学、创、演、赛”,推动产教融合,让学生提前适应,更好地满足社会需要。在“师生合排”的产学研培养方式下, 陈智林不管大戏小戏,只要有合适的角色,都会带着学生一起演,让学生们把课堂上的知识、练功房里打下的基础,在一次次“真枪实弹”的演出中活用起来。

2022年,川剧《草鞋县令》拿下第17届文华大奖,这是文艺川军时隔15年再次获得国家舞台艺术最高政府奖。获奖背后,是四川艺术职业学院一众青年学子加入《草鞋县令》排演和后续巡演,为川剧青年人才梯队建设提供了宝贵的高规格舞台演出经验。

陈智林接受川观新闻记者采访

“优秀传统文化人才不能丢,川剧阵地不能丢。”经过陈智林的奔走和推动,川剧专业人才规模稳定在300人左右。自贡、宜宾、泸州等地还与学院建立合作委培关系,学生中甚至还有慕名而来的外国学生。学生的增加,带来教师数量的增加,两者共同为川剧院团培养和输送了新生力量。

对于弟子,陈智林不遗余力传授心得。

从2024年下半年开始,新编川剧《梦回东坡》的主演逐渐由陈智林换为青年川剧演员雷云,搭档“00后”刘咏涵。每次演出,陈智林既是现场叫好鼓掌的忠实观众,也是幕后悉心提点的导师。即使一处一秒左右的接物动作没到位,他也会在后台把入戏的关键处一一道来。

刘咏涵有直观的体会:“理解剧中角色的过程,也是不断和历史人物对话的过程。一幕幕戏,通过‘传帮带’,让鲜活的角色能常演常新。”她表示,青年演员在舞台上要发挥自己的活力,传好接力棒。

“守正创新”的理念引领

2025年7月9日晚,新疆乌鲁木齐文化中心,川剧《梦回东坡》上演,这是四川本土创排川剧首次以完整剧目形态赴新疆演出。稍早前,央视出品的综艺《国风超有戏·寻风季》录制现场,四川省川剧院变脸街舞节目《古蜀天边行》亮相,将神秘瑰丽的古蜀文明与热血的街舞艺术融合。

川剧的脚步正在到达越来越多的远方,破圈传播到更多全新领域。陈智林认为,近年来,川剧创新发展硕果累累,取得不俗的成绩,一方面在于守正传承根脉,另一方面在于创新表达语汇。

以高品质剧目为导向,近年来,川剧活力持续迸发。

《龙凤呈祥》《卧虎令》《柳荫记》《绣襦记》等传统剧目开展推陈出新的有益探索。《草鞋县令》《梦回东坡》等新编剧目,则是尊重川剧艺术风格、融入时代精神和理念的剧目,体现川剧人守正创新的艺术探索。“川剧传承发展,没有捷径,没有弯道超车,更不能另起炉灶,就是脚踏实地、心无旁骛。”

陈智林也是创新表达语汇的积极推动者。川剧与交响乐融合共演、戏歌《定风波》唱响春节戏曲晚会、川剧融入游戏动漫领域等,一系列尝试让戏迷耳目一新。

“川剧没有理由拒绝接受新事物,我们川剧人更没有理由拒绝创新。”陈智林强调,川剧诞生发展的初期就是融汇创新的产物,昆腔、高腔、胡琴、弹戏、灯调共同塑造了川剧的个性。“没有创新,川剧的生命力就会受到影响。”

传统文化的当代活力,让陈智林感到振奋。2024年,四川省川剧院演出超千场,接纳全国各地戏迷和海外游客累计34万多人次。

在陈智林看来,包括川剧等在内的非遗不是将死或已故去的遗产,而是有生命力的。让它延续下去,是非遗代表性传承人的责任和担当。“非遗,不是静止的遗产。我们从历史的长河里打捞出有价值的、值得我们激活生命力的业态,让大家享受到历史文化带来的幸福。至于传承的方式,只要能让大家熟知、热爱、理解,让大家能够感受到满足,都是好的方式。”

面对现代社会的快速发展和文化多元化趋势,川剧的未来既充满挑战也孕育着无限可能。近年来的政策引领、立法保障,为川剧振兴提供了坚实保障。“川剧作为四川最具代表性的优秀传统文化,正逐步进入传承创新、全面复兴的最好时期,很荣幸能参与、见证和书写新时代川剧发展的新篇章。”

川人的精神气质已融入川剧中

川剧是带着温度的一种文化形态

记者:在40多年的川剧艺术生涯中,您塑造了舞台上的众多复杂多面形象。这些丰富多元的角色,给您带来了哪些影响?在与角色互动中,您如何加深对川剧的理解?

陈智林:每演一个角色,我都与角色进行情感交换。以《巴山秀才》的孟登科为例,我把这个角色以前的小丑形象,转化成真真正正既迂腐又正面的知识分子形象,是一个老生形象。在演绎角色时,我带着要给人共情的预期,形成我对角色的认识和表达。

舞台给我的一次次机会,变成了与角色互动的机遇。我也更深刻理解到,川剧是带着温度的一种文化形态。我们要了解舞台背后人情的温度,在观众文化需求的基础上,形成演员与观众的共情。

记者:川剧在巴蜀人民心中占据着怎样的位置?在戏曲百花园中又有哪些独特的魅力?

陈智林:一方水土孕育一方文化,地方剧种的生命力在于与地方文化的深度结合。川剧不仅是川渝地区的文化结晶,更是大西南文化的重要代表,传承发展涵盖云南、贵州等地区,鲜明体现了一方水土孕育一方文化的特色。

从传承来说,古希腊的悲喜剧、印度的梵剧、中国的戏曲,这些艺术用自身独特的形式延续文化的生命力,并称为世界三大古老戏剧文化。中国戏曲一直传承演绎到今天,川剧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颗璀璨明珠,是多彩巴蜀文化的重要代表,拥有无穷的魅力。在某种程度上,不仅代表四川,也代表中国戏曲。

川剧传承300年,四川人的精神气质已融入川剧中。川剧有特殊的形态,包括声腔、锣鼓、语言,是用四川人的风趣幽默、四川人特有的精神气质完成的一种四川表述。并且,川剧还承载着中华文化的厚重。为什么川剧有昆、高、胡、弹、灯5种声腔?就是因为在历史演变的过程中,各种戏曲形式不断融合、融入,在四川的环境中共生共融到今天。

川剧最大的魅力在于,用川剧人的情怀带动大家的情感,让大家在娱乐中找到人生奋斗目标、方向和快乐。以川剧的形式发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声音,作为川剧传承人,我感到自豪。

情之所系是世上最美好的文化传播

记者:近年来,川剧青年人才得到越来越多展示的平台和机会,一批能挑大梁、演大戏的新秀正在涌现。对年轻一代的川剧人,您有何建议?

陈智林:年轻的川剧人不仅展现了川剧艺术的精湛技艺,更是川剧代代传承发展的希望。结合我的经历,我认为,川剧人尤其是演员,到最后拼的还是文化功底。高一才入行,我没有童子功基础,很拖后腿。但是多读了几年文化课,理解剧本里的角色更深刻,对我后面的艺术生涯大有裨益。

众多文化形式能留存到今天,都是因为年轻人的介入和新生命力的注入。新生代演员逐步成长,为川剧的传承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。无论是演出还是日常排练,年轻一代的川剧演员表现都很出色,其中不乏“00后”新星。

演员需要用戏来提升,优秀演员在舞台实践中成长。川剧人才要得到更多实践层面的锻炼,对目标的追求一定要单纯且心无旁骛,在创作中继承传统,同时融合时代审美,探寻自己的时代特色,化师父长处为己用,成为真正的川剧艺术传承人。

记者:不少爆款川剧戏歌、变脸街舞等创新形态的川剧融合作品,背后都有您的出谋划策。该如何让川剧感动更多不同地方、不同背景的人?

陈智林:传统戏剧在时代的大浪潮中,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。但近年来,随着百姓文化生活的需求越来越高、越来越多元化,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重新获得更多关注。我想,其中很关键的一个因素,就是发掘共情。

共情是超越语言的。我们曾经去匈牙利演出,最初主办方让我们住在一个小酒店。当晚演出刚结束,就通知我们换到另外一个大酒店,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川剧的价值,感受到了这种独特文化的感召力。随后在捷克演出时,当地文化部门负责人感慨,没用翻译,捷克人就完全懂得川剧传递的真善美。

情之所系,带来世界上最美好的文化传播。我们的喜怒哀乐、情感交融,能通过传统戏剧的形体再现出来,给观众带来真情实感。

戏歌等创新的尝试,也让大家感受到了共情。川剧没有理由拒绝接受新事物,川剧人更没有理由拒绝创新。这些创新尝试,在我看来并非跨界,而是换了一种方式,进行一种新的诠释,丰富了川剧的文化表述。

记者:在川剧传承发展中,您是如何理解“守正创新”要义的?

陈智林:川剧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部分,但一直不排斥与一些新的东西结合,开展新的尝试。学习了解新事物,这也是文化从业者责任所在。我就是微短剧的观众,因为文化从业者必须了解各种鲜活的文化现象,探索大家喜爱的东西。

微短剧语言更精炼、故事矛盾更集中。从历史中汲取灵感和素材的川剧,同样有太多让大家叹为观止的故事。我们的“今天”,就是明天的“传统”。今天的我们,也是从昨天厚重积淀的基础上开展探索、延伸的。当下,所有文化现象,追根溯源都有历史的影子,是历史在今天的演绎。

年轻人现在需要什么?社会需要什么?我们怎样用优秀传统文化引领年轻人?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用“守正创新”的思维解决。说得再直白一点,如果没有守正的情怀、没有创新的意识,就是亵渎文化。文化最需要与时俱进,没有守正就没有价值,没有创新就没有生命力。

川剧在快节奏生活里

释放“安逸”烟火气

记者:《四川省川剧保护传承条例》让川剧振兴有法可依,自2024年施行以来已接近一年。您对川剧立法的最大感受是怎样的?

陈智林:川剧立法,能让我们找准目标,有的放矢地传承、传播优秀传统文化。《四川省川剧保护传承条例》涉及30多条措施,为川剧的保护与传承提供了有力的法治保障和制度支持,有助于川剧在新时代焕发更绚丽的光彩。

川剧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瑰宝之一,其保护与传承不仅是文化多样性的体现,更是对民族历史和文化记忆的尊重与延续。艺术的终极目的是人文关怀、滋养人心。更重要的是,川剧人要在川剧立法的基础上,将法律的精神转化为有趣、有意义、有深度且具有实质性表述的艺术实践,在“出人、出戏”中打造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精品力作,实现用戏曲讲好中国故事、传递好中国声音。

记者:省委十二届七次全会提出推进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发展,推动川剧等代表性项目进景区、进街区、进校园。您认为川剧的发展迎来了哪些新的机遇?

陈智林:随着人民精神文化生活需求的提升,文旅产业现在是十分热门的领域。四川是文旅沃土,有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的文化资源。“唐三千、宋八百,演不完的三列国。”川剧生长于巴山蜀水间,承载着文化传统、历史记忆,与川菜、川酒、川茶一道,都是四川的文化名片。此次省委全会,专题研究推进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发展、做大做强文化旅游业,让我们感到信心倍增、充满干劲。

当下,川剧的独特价值是在快节奏的生活里释放“安逸”的烟火气,带给大家更美好的文化体验。大众对川剧的关注度越来越高,文化自信给社会发展带来非常好的良性循环。从《芙蓉国粹》的驻场演出,到川剧《梦回东坡》的全国巡演,再到《白蛇传》《芙蓉花仙》《红漫巴山》等大幕戏的精彩呈现,现在四川省川剧院一年演出达1000多场,这在以前是根本没法想象的。

天时、地利、人和齐聚,川剧发展有政策层面的大力支持,有社会对本土文化的心理认同,有从业者自身加压奋进。川剧人要在这样良好的势头上,抓住机遇,在更有利的环境里,担当文化责任,让川剧的创新表达被全国乃至全世界观众看到、听到。

出人出戏出观众 川剧传承生生不息

进入陈智林的办公室正式采访前,我习惯性地在四川省川剧院一楼大厅处逗留观察了少许时间。墙上贴着一组标牌,写有四川省川剧院近一年来剧目演出、文化惠民、传播交流的成果。

2024年超千场的总演出场次令人惊叹,《梦回东坡》2025年开启覆盖全国7个省份的巡演让人振奋……这些数据像一串密码,悄悄泄露着川剧的生命力:出人、出戏、出观众,传统剧种传承的三大命脉,在此处都跳动着强劲的脉搏。

墙上的一系列数据很直白,也留了足够多的空间,等待我的探索和追问。川剧人陈智林的人生履历更为生动,亲身经历回答了我的好奇。

在舞台上,陈智林一字一句、一招一式,力求精益求精;在舞台外,他身兼多职,身体力行推动川剧创新传承。过往的故事与当下的活力,共同交织在这个精力始终旺盛的川剧领军人物身上,恰似川剧在时代浪潮中突围的缩影。

守正创新的理念,正在化作川剧人的具体实践。人才断层正在弥合,艺术的接力棒从“独树孤木”转向“林荫成海”;《四川省川剧保护传承条例》让川剧振兴有法可依,映照出社会各界共促川剧传承保护的合力;戏歌选段、川剧绝活频频登上社交媒体热搜,传统剧种的创造力得到更深层次的挖掘;国风元素碰撞“Z世代”审美,川剧美学的新表达正渗透进当代大众的生活日常。

历经高光和低谷,川剧的顽强生命力不改。从宫庙会馆进入茶园戏院,从“五腔共和”到出川出国,从历史演绎到现代生活,川剧薪火相传,在社会变迁中淬炼精华,展示了四川的人文精神和审美品格。

我们有理由相信,未来的川剧不仅会诞生更多精品力作,还将让巴风蜀韵在大江南北持续激荡。

“文化传承发展百人谈”大型人文融媒报道

四川日报全媒体出品

统筹:姜明 赵晓梦

第九十期

执行:杨昕

记者:郑志浩

摄影:吴枫

剪辑:朱文博

海报:刘津余

编辑:杜馥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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